目前分類:眾生群相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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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一晚才收行李,我註定是不必睡。在房間與房間走來走去,站著寫聯絡簿,算錢放入信封,預備錫安的藥、我的文件,擔心他的淤青還沒退、我的報告還沒全部完成....

低頭盯著行李箱,剛才明明想起有個東西沒帶、走到這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爸媽照例在我離開的前一晚入住。不遠行的時候,當媽媽或員工,我凡事自己來;在遠方的時候,只有他們能讓我暫時不當媽媽,專心只做個員工。

這幾年我所扮演最失敗的角色,就是女兒。

他們在另一個房間,燈還亮著。我進進出出偶爾經過,聽到爸爸問,這裡嗎?媽媽說喔喔小力點,很痛。

是喔,有那麼痛喔?

痛到想要XX!你還那麼用力!

爸爸正在幫媽媽按摩腳底。媽媽,為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原因,不讓任何人碰她的腳,除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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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28 Sat 2015 14:03
  • 倔強

你身旁的人要我找你談,說你的心情與作息都紊亂。我婉拒,我跟你沒那麼熟,而且我非常不適合談論相關的問題。

 

他很倔強,對方說,所以你很適合。

 

「我又不倔強.....」我虛弱地回了這句話,對方看了我一眼,沒回答。

 

所以我打電話給你,因為我很倔強。還好同樣倔強的你,仍願意接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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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

 

我右轉,循著指揮向妳靠近。“好了!停!”

 

窗戶還沒搖下來,妳的聲音已經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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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c 20 Sat 2014 14:54
  • Hey M!

你有必要這樣嗎?我看著他。

他在白板上爆炸似的寫下這題應有的思路,在我寫的字上連續打叉。小教室裡,我站在另一端,離他五步之遙。

他的課與椅子無緣。我踱步想著如何回應他,一屁股坐上桌子瞪著他,或拿起筆在白板上寫下我認為正確的答案,然後被他打槍。

你不是研究所畢業嗎?他問。

我說怎樣,有事嗎?

我是招誰惹誰?工作一天之後還要被你蹂躪。我是自討苦吃,當初跟助教說No sweet talk,我每週只能撥出這一點時間,直接來,不需要先你好我好。

他們馬上說,M先生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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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v 20 Thu 2014 16:10

她整天都喜孜孜的,我問她是怎樣?

那晚突然有個空檔,她與他臨時決議一起在外頭吃晚餐。翻菜單的時候,她照例先翻到海鮮那頁,看看這家餐廳哪一道菜色有蝦。他照例翻來翻去,說自己沒有那麼愛吃蝦啦,到頭來卻還是會點到相關料理,海蝦草蝦大龍蝦……

他們照例聊著生活,擺脫不了的,啼笑皆非的。意見相左時,她命令他不要皺眉頭,他白眼她怎麼連這都不懂?意見相合時,哈哈大笑、傻笑、或者根本不必說話,因為對方已經幫自己說出口。

快樂,是如此純粹。 

侍者小心翼翼的捧上蝦,她先夾給他。心裡其實是希望他趁熱吃,口裡卻說,剝蝦!

「你知道我是怎麼剝蝦的。」他回。

她知道,蝦子只入你口、完全不沾你手,唇齒之間卸下裝甲,光溜溜的蝦子被筷子夾住,他問:「這,你要吃嗎?」

沒等她回答,蝦子就游進他口裡。「喂,我有說我不吃嗎?」

他夾了一隻蝦放進她盤裡,邊嚼邊說,等我吃完再剝給你。她瞪了他一眼,心想不必了,你明知道我要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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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坐在床上挖鼻孔,我見他搓了搓就要往旁邊彈。


"旁邊有面紙盒喔!" 我提醒。


他抽了一張面紙,突然心血來潮地說,如果我把它丟在地上,說不定會長出鼻屎精靈耶!

ㄟ…這個…如果真的長出來,阿姨得把他打包寄回你家,很遠哪!所以你還是包在衛生紙裡面,回家才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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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抽號碼牌,我都不希望你的燈顯示我的碼。

你動作慢,態度不怎麼好,只願意做簡單的工作。然而我越不希望發生的事總會發生,站在你面前,把號碼交給你,告訴你我今天要做的。

這個很麻煩耶! 你對我皺眉頭。

我應該是要翻白眼的,但你的表情讓我笑出來,是喔,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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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加班,手機響。


你不常打來,我訝異地接起,希望你沒甚麼事。你問,這棟樓在那裡? 周圍有甚麼?

我以為你迷路了,急忙地說應該往前走才能到那裏啊! 當媽之後總是想要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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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y 01 Thu 2014 22:36
  • 別離

然後你紅了眼眶。

何必這樣?說不適合的明明是你。

我不認為你反覆,人本來就會經過磨合與適應。只要我能夠幫你溝通、為你調整,我都願意盡力。因你雖然不夠成熟,我依然相信你值得。

你找了我幾次,搖擺不定,一會兒遲疑、一會兒又下定決心。我試著解釋為何你就是人選;也安撫他人,說這只是你的過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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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幾圈,他們決定不找停車格,他請她先下車,建議她只拿手機就好。

她說謝謝,小心打開車門,握著手機,站在一旁看他迅速的把車塞進剛剛好的空間裡。

“那是紅線,沒關係嗎?” 他下車的時候,她問。

“應該還好,這麼晚了。”他溫和地答,沒有笑她總是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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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正值恢復期,哪裡都不能去,錫安在家裡待到發悶,開車戴他到處晃,心想,或許可以到附近的公園稍微走走?

這是他出院後第一次去公園,我把車停好,拉他往前走,一邊自言自語要他慢慢走、不要衝,馬麻不能太用力拉你,你如果衝出去我突然出力會扯到你傷口…

他當然沒在聽。跌倒了就算了,鼻血也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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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最粗魯 -

中午忙到沒時間吃飯,下午抓到一個空檔趕緊吃水果,吃沒幾口電話突然響了,是大老闆的號碼。情急之下,我把吃到一半的水果吐出來接電話。

其實吃完後回電就好了,我到底在想什麼?



- 今日最不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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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01 Sat 2014 15:45
  • P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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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從頭皮立起,沿彎彎曲曲的髮線滑入額頭,順著鬢角跌下,掉在墊子上時輕輕的發了一聲「噠」。

用力吐納,我把眼皮上的汗珠眨掉免得落入要刺眼,瞥見你向我走來。

你赤腳,步伐如貓,安靜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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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得比較早,因為錫安學校有事。送到之後時間還早,我慢慢開。平日總覺路上車多,趕著上班怎麼偏偏都遇上紅燈;時間多了,黃燈不必趕著過,車子似乎變得少,我很快就要經過上高速公路前的最後一家便利商店。

停在路邊,透明電動門傻傻的,我再晃動一次它才往旁邊閃。我說中杯熱的不加糖,一個青春痘稍微多了一點的男生,跟身邊離不到五步、青春痘稍微少一點的男生宣佈,中杯熱的不加糖!

第二杯半價,要不要寄杯?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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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  

  

 

 

Act 1

 

 

她是騎摩托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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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欲睡,午休時間決定不吃飯出外透氣。開著車在巷子裡到處轉,突然看見那家店門口有空位,想也沒想,停了車就衝進去。

 

高跟鞋踱步太大聲,大家都轉頭看我。我隨著指示坐下,一位徐娘半老的女士走過來摸摸我的頭,我覺得自己像隻小狗。

 

量很少但是質不錯,燙起來會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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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01 Mon 2013 13:27
  • 雨夜

我跟在他們後頭,兩個人,一大一小手牽手。沒來由的一場大雨,我們被逼得不得不到7-11買傘,她邊撐傘邊牽著兒子走邊回頭看我:「怎麼辦? 你褲子和鞋子都濕了!」

她皺眉頭的樣子,和當年我們在麵店喝著太燙的牛肉湯一樣。

在雨中,我提高音量: 「沒關係啦 ! 趕快走,一下子就到了。」

和她一起走進昏暗的長廊,呼吸器數著每個人的節拍,她解釋現在是休息時間。走進房間前,她突然停下腳步,說,你要有心理準備,已經不怎麼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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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l 15 Sun 2012 12:41

View on Boulevard du Palais, near Châtelet Metro Station, Paris

Châtelet位於巴黎市第一大區,集結了五條地鐵,還有連結巴黎郊區的RER。走出Châtelet 地鐵站,一個有點亂又不算太亂的商業區,圍繞著商店、市政府廣場、還有Châtelet劇場。背對塞納河往北走,可以走到龐畢度中心。過了橋,跨過塞納河的另一邊,可以走到巴黎聖母院,和咖啡館與精品店林立的Saint Germain。如果腳程好,沿著塞納河或者是與河平行的Rue de Rivoli走,可以走到羅浮宮,我曾經停不下腳步,走過協和廣場,走上香榭里榭,就這麼一路走到凱旋門。

每到巴黎,我一定住在Châtelet地鐵站旁的一家一星級旅社。雖說是旅社,它的設備卻只有青年旅館等級,沒有電梯,行李再怎麼多也只能爬樓梯;沒有餐廳,所以更不可能有早餐。房間裡只有小小的淋浴間和洗手台,廁所與他人共用。櫃台在二樓,而櫃台後的年青男子總是新面孔,冷冷的聽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參透的法文饒舌歌,一抵達就要你付清房費。

但這些都阻擋不了我一再回訪這間破爛旅社,因為Châtelet是我在巴黎趴趴走的中心點,如同地底下的鐵道,即使走到再遠的地方,我也會回到Châtelet,以Châtelet為起點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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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26 Mon 2011 12:14


所以你拿著借來的行李箱和手提電腦,蜷縮在飛機裡那個僵硬的臥鋪上睡不太安穩,坐在辦公室裡那個指派給你的椅上商量著策略。

當你累了,高跟鞋也倒了。躺在那個不屬於你的五星級床上,你告訴自己,那些虎視眈眈,老謀深算,故意刁難,都沒甚麼大不了。

沒有人可以擁有你,你是出於自願,把自己出借。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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