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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現在的生活不再與法文產生關聯,也預備就讓它隨風而逝了,沒想到前年因老朋友的請求,硬著頭皮接了一場口譯。眼看自己零零落落的法文根本不夠用,還好萬事萬物互相效力,我在因緣際會下認識了你。

你成為我的法文老師。

起初,我在友人的家跟你上課。過了一陣子才發現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地方,不好打擾他人作息,我們開始約在各個咖啡廳或快餐店。

但那些地方不是貴了點、就是吵了些。下班之後才能跟你上課,我晚上不喝咖啡,你不愛外食,要有場地卻總得吃喝。

我知道長久下來這樣不行,我必須讓你來我家。

我對可以進我家門的人有種莫名的堅持,也不輕易給地址,連當年電視採訪需側錄日常生活,我都不給來,只能去學校和公園。

家,是我的堡壘,是我閨房的延伸。除非是家人親友及他們帶來的朋友,或從未相識卻贏得我心的人士,要我開門讓人進來,尤其是男子,就快要比登天難。

這不是難搞,這全都來自於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獨自生活的膽小。

但你有一種令我安心的特質,你很有分寸。你雖小我一輪,或許是因為家庭背景,你早熟又穩重,看事物的眼光具有超齡的高度。

錫安常在我們討論的時候跑來跑去,我說不好意思,向你解釋他的狀況。你說沒關係,小孩本來就會吵鬧,何況他不是故意,你當媽媽的,不要總是抱著歉意。

你分享當年在澳洲的working holidays,如何穿梭於大小鄉鎮,和認識現在的台灣老婆,如今初為人父的心情。我提起自己年輕時在歐洲當背包客,住青年旅館被跳蚤咬,你問在哪裡?我說維也納。

”那你當時真的很窮,” 你若有所思,“連在維也納那樣的城市還能住到有跳蚤的青年旅館,不容易。”

好,你還很直接。

後來我更發現你有點調皮。某次討論的文章提到二戰歷史,你突然說,“咦?這段歷史你應該很熟啊?”

“為什麼?”我納悶。

“你當時不是已經出生了嗎?”

我?看你故作嚴肅的模樣,我才明白你正在開玩笑。我指著你假裝生氣,你笑到臉漲紅。

上課時我當你是老師,常忘記你的年紀其實比我妹妹還小。上到後來,你說你不要再跟我收錢了,因為你無法教我什麼。

“怎麼可能?”我搖頭,明明我的法文程度跟你沒得比。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跟你收錢。” 你提議:”這樣,你教我中文,我教你法文,誰都不跟誰收錢,如何?”

我坐在你對面,啊?我們是朋友?啊,是的,我們其實已經是朋友了。

所以當你就在我家裡,坐在我身邊,拿著我求學時買的法文版聖經,你說你不是基督徒,但你願意參加家聚會。我說沒關係,什麼身份都歡迎,而誰也不會勉強你。

自我介紹的時候,你說你是法國人,這是你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基督徒的聚集。弟兄姐妹驚訝的說,你的中文說得很標準啊!

你很有禮貌地說謝謝。
  
望著你,我很榮幸成為你的朋友。更榮幸的是,我還能把這位從小就認識、名叫耶穌的好朋友,介紹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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