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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問我,怎麼突然一次放那麼多文章?讀者會不會消化不了?畢竟這些文字都與個人信仰有關。

文章已經寫好一陣子,當初委託我寫的團體也都刊登了,所以我只想一次把它們全都擺上,不太在乎別人的眼光。

今天,不能免俗的,我再看了一次Steve Jobs在Standford的演講,對其中一句話印象深刻:

“Remembering that you are going to die is the best way I know to avoid the trap of thinking you have something to lose. You are already naked. There is no reason not to follow your heart.”

我喜歡 “You are already naked”的說法,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俗諺如是說。

“Follow your heart”,順心而為,我們常聽說。但偉大如Steve Jobs或許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跟隨你的心”而達到傑出的境界,許多人的Follow your heart是一種任性,也有人的確是堅持理想,卻始終無法出頭。

幸好我的人生裡,至少還有寫作這件事是完全Follow my heart,不受現實影響或因他人勉強。

我是赤裸著來,也將兩手空空的離開。如果今天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天,那麼我非常滿意自己現在的狀況:擁有愛護我的家人與朋友,可愛的兒子;每天腳踏實地的寫稿與工作,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有限與情緒;對不起人就道歉,受欺侮便挺身而出。

還有,如果今天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天,我感謝主,終於寫完了這九篇文章。




親愛的Naomi:

你絕對不知道為了「九樣人生」的最後一篇,死人的需要,我思考了多久的時間,刷牙、開車、吃飯,連洗澡的時候都在想該怎麼寫。

剛開始,我打算平鋪直述這個故事,讓讀者知道我們的主是如何變死亡為生命。如同祂在約翰福音行的第一個神蹟,將沒有味道的水變為香醇的酒;祂在第十一章,讓一個已經躺在墳墓裡四天的死人,站起來行走。

但是,約翰福音十一章本身就很有畫面,我幾乎不必用白話文再寫一次。伯大尼之家住著兩個姊妹與一個弟弟,有如召會生活的小影。弟弟拉撒路死了,大姊馬大與二姊馬利亞悲痛至極。能幹的大姊馬大,看見主來劈頭就說,主,如果你點兒到,他就不會死了!

是啊,明明姊妹倆早就差了人通知主耶穌弟弟重病,耶穌聽到了卻仍舊留在當地,兩天後才啟程。

二姐馬利亞一向溫柔體貼,還曾經把上好的真哪噠香膏為主打破,那香膏如同古時的女兒紅,越藏越香,一個女人只有一瓶,嫁妝般珍貴。但馬利亞愛主至深,所有人中,也只有她聽得懂主的話,知道祂即將赴死,於是趁著還有今日,她將最珍貴的香膏獻給主,完全不為自己著想。

但馬利亞看見主耶穌,第一句話和大姊的居然一模一樣:「主啊!你若早在這裡,我兄弟就不會死。」

然後我想,我甚至訂好題目了,叫做「哭了」。因為馬大哭,馬利亞哭,那些安慰兩姊妹的猶太人也哭,我想,跟在主耶穌身邊的門徒們也要眼眶泛紅吧!那麼多人哭成一團,經上記著:「耶穌就靈裡悲憤,又受攪擾。說,你們把他安放在哪裡?他們說,主啊!來看。」

然後,整本聖經最短的一節經節出現了-「耶穌哭了」。

歷世歷代,許多人都在揣磨耶穌為何而哭?當時,在現場的猶太人馬上就說,你看,耶穌是何等的愛拉撒路,因此為他掉眼淚。

後世的解經家、傳道人,有人說耶穌是因為與人同哀哭,有人說耶穌是悲憐人對死亡的絕望與恐懼;更有人說,主耶穌哭,是因為人總是聽不懂祂說的話,就算懂了,也不相信。

當大姊馬大埋怨主不早點來醫治弟弟,主對她說,妳兄弟必然復活。

馬大回答,我知道啊,在「末日」復活的時候,他必然復活。

主又說:「我是復活,我是生命。信入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入我的人,必永遠不死。妳信這話嗎?」

馬大顯然是霧煞煞,但她好歹也是個有追求的姊妹,所以她說:「主啊!是的,我信你是基督,是神的兒子,就是那要來到世界的。」

講完之後,馬大偷偷吩咐人去叫馬利亞來。大概是覺得妹妹比較聽得懂耶穌的話,畢竟,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弟弟死都死了,病得醫治還比較實際,死而復活?實在超出馬大可以領悟的範圍。

何止是馬大,我也不可能懂啊!光是傷心流淚就用掉大半力氣,我怎能吸收得了那麼高深的話,更重要的是,人就死在我眼前,我怎麼信得來?

馬利亞來了更沒幫助,除了向主重複姊姊說過的話,只哭。反倒是她身旁的猶太人七嘴八舌的問耶穌,你不是可以讓瞎子看見嗎?你總可以叫人不死吧!

耶穌來到墳墓前,那墳墓是一個洞,門口有石頭擋著,耶穌要人把石頭挪開,馬大趕緊上前提醒:「主啊,他已經臭了,因為這是第四天了。」

看到這裡我居然笑了,不是因為沒有同情心,而是因為馬大硬要來上這麼一句,我相信屍體臭不是重點,「第四天」才是。

主啊!你當初到底在拖什麼呢?約旦河外離伯大尼不過兩天路程,若祢聽到拉撒路重病時即刻啟程,他就不會死。祢等了兩天,等到他不僅死了,還臭了,祢才來,還有什麼用呢?

然後我想起妳,Naomi,所以這封給妳的信,就當作「九種人的需要」的結尾吧!

想起妳的第一個原因,當然就是因為妳讓我答應了這個吃力不討好卻極為榮耀的差事,把約翰福音裡的九種人,一個個再由我的文字詮釋一遍。我到現在還想不通,當初我為什麼會答應妳啊?

那是我此生最混亂的階段。一切崩潰瓦解,從零開始,我搬家,為兒子找醫院、學校,自己趕書稿,但版稅養不活我和兒子,所以兒子去學校和機構試讀,我開始到處找工作。

除了身體疲累,如果心可以死,我當時的心情應該是死到底還爛了吧!然而,當妳向我提起這主意,在禱告中,我無法否認心裡的催促。我對自己說,若我無法帶著兒子去叩門傳福音,去配合許許多多我搆不上的行動,那我用零碎的時間寫點東西,算不算服事主呢?

於是我開始寫,從尼哥底母的「一個好人」開始。那陣子,我深受惡者糾纏,雖然於情於理都被歸類於好人,我卻異常痛苦,甚至想直接變成壞人比較爽快。寫尼哥底母,讓我從做好人的捆綁中被釋放,仰望主,就活!

寫完好人,馬上就寫到一個不道德的婦人,跟過六個丈夫卻不滿足,主解了她的乾渴。寫到一個大臣,用信心支取主的話,兒子因此得醫治。

寫到畢士大池的那個拿褥子的,他映照出我心中那些過不去的,我決定聽從主的話,從殘廢的情緒中走出來。

寫到主在曠野餵飽五千人的神蹟,我發現自己擁有的再怎麼微不足道,只要我願意獻上,主都可以使用。

寫到節期的最後一天,最盛大的慶典,最空洞的人心。當你所有的願望達成,身體飽足舒適,卻絲毫感覺不到愉悅?此時,耶穌站起來高聲說:「人若渴了,可以到我這裡來喝!信入我的人,要從他腹中流出活水的江河來!」

寫到那個行淫的婦人。主是何等有智慧,祂用一顆石頭暴露人的罪,更說出祂的慈愛。祂赦免人,並囑咐人不要再犯罪,祂什麼都考慮到了。

寫到主對瞎眼人為何瞎眼的解釋,與充滿光亮和慈愛的恩典。妳知道嗎?這篇「我的讀書會」早在兩年前我就想寫了,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動筆,原來主都知道,祂要把這段經歷留在九種人的需要裡。

一篇一篇,主帶我走過一個個死蔭的幽谷,過程中我幾乎活不下去,感覺不到祂的同在。即使祂帶我經過流淚谷,卻因為祂的話,這谷變成泉源之地,一切的經歷成為秋雨之福,佈滿了全谷。

在谷底,主說,我是復活,我是生命。Esther,妳相信我嗎?

主站在墓前,大聲喊著說:「拉撒路出來!」那死人就出來了,手腳還裹著布,臉上包著手巾。耶穌對他們說,解開,讓他走!

信主的人,不是需要修正或改善。你的好與壞,是自高到發臭、還是自卑到腐朽,在神眼中都是死的。不死就不生,你必須死而復活,才明白主的救恩是多麼的完備且浩大。

而神有祂的時間,雖然我無法理解,我只願自己閉上嘴巴,更多相信祂的主宰,別用自己的意見攔阻祂。無論低沈或高昂,我願意更多聽祂的呼喊,從死裡走出來;我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與交通,解開我的裹屍布,好讓我能夠再跨步向前去。

親愛的Naomi,我們其實一點兒也不熟啊!只見過一次面,也沒機會多聊,之後你又遠嫁他鄉。但我要謝謝妳和水深的同伴們給我這個機會,除了讓我每個月絞盡腦汁、頭髮不知道掉了多少;令我恐懼戰驚,寫作時呼求主名,不希望自己的文字帶來誤解與麻煩。你們的邀約更讓主的話,不得不、不間斷的注入到我裡面,更讓我在孩子熟睡後的深夜,能夠與你們共負一軛,有份於福音的服事。

祂的話是如此鮮活又有功效,寫著寫著,日子不斷往前過,錫安在學校規律的上課,我也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開始過召會生活。回想起過去一年,這是我死而復活的故事。

盼望遠方的你一切都好,新生活都適應了,與弟兄一起經營一個愛主的家。有空回來,別忘了把錫安與我排到你的行程裡啊!



主與主的話一直與我們同在,直到這世代的終結。


在基督裡
Esther


p.s. 謝謝Stef弟兄贈送的「變死亡為生命」,還有關於蒙太奇的討論,願你和姊妹健康平安,主保守你們。





延伸閱讀:
死人的需要
約翰福音十一章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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