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安與我 / Zion and Me

這幾年已經很少有我驚豔的電影。一方面我也沒有什麼看電影的時間和機會(雖然只在家照顧孩子、打理家務，卻比工作時還要忙)，二方面覺得近來電影界缺乏結構完整的故事。不是天下文章一大抄，東洋片翻拍成西片；就是憑著特效或噁心，遮掩不用大腦的內容。

我需要結構完整的故事。 最近能夠讓我一再回味的，是Woody Allen的Match Point。

片子一開頭就是男主角的口白，鏡頭以慢動作呈現網球擦網、暫停在線上的畫面: The man who said "I'd rather be lucky than good" saw deeply into life. People are afraid to face how great a part of life is dependent on luck. It's scary to think so much is out of one's control. There are moments in a match when the ball hits the top of the net and for a split second it can either go forward or fall back. With a little luck it goes forward and you win. Or maybe it doesn't and you lose. (自譯--「如果有人說：『我寧願是個幸運的傢伙，也不願意當個好人。』那表示他對人生有很深的體悟。因為人們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人生大多只靠運氣。想到自己竟然有那麼多的事無法掌握，多麼令人擔憂! 就像在網球賽中，在最後一局的關鍵時刻，打到了觸網球。球可能往前飛或往後跌。如果你好運，球往前飛就贏了這局。不然球往後掉飛不過網，你就輸了全局！」)

本片描述男主角Chris是一個才華不足離開職業網球生涯、一無所有的網球教練。當他結識富家子弟Tom並成為莫逆之交後，Tom的妹妹Chloe進一步愛上他。Chris的好運於是到來。他順理成章的娶了Chloe，在妻子的父親手下擔任要職。Chris形容Chloe是個Sweet/甜美的女人，溫柔體貼又多金。這些理由或許可以構成婚姻的動機，即使沒有熱情。

故事轉折在於Chris對Tom的未婚妻Nola產生瘋狂的愛慕。Nola是演員，從美國小鎮來到英國倫敦掙扎的尋求演出機會。卻受到未婚夫母親的藐視因而分手，心裡受傷，Chris藉機安慰並進一步追求Nola。Chris白天西裝筆挺的在岳父公司上班，下午會見情人Nola，晚上陪老婆Chloe看歌劇。完美的生活! 然而情況在Nola懷孕後卻大翻轉。Nola變得歇斯底里，硬逼Chris離開妻子，要不然就公開兩人交往的事實。

從這裡開始片子有了Woody Allen的味道，尤其是警探的出現，讓整部片從婚外情的緊張情節轉為帶點喜劇調調的偵探片。這位黑色喜劇大師，我感激他沒有在這個片子中有任何旁白或表演。他長得太像丑角，會拉低片中的懸疑感。他跟養女結婚之後，生活實在太美滿吧! 和以前一樣，他總是自己上場，搭配某位美麗的金髮女演員，只是近幾年都拍出溫馨或圓滿結局的片子。看過覺得輕鬆也就忘了，娛樂意味多過省思或諷刺。高中時代看他早期的電影，驚嘆之外又覺得好笑。這就是他的功力，我在這部片中又感受到了。

結局是什麼? 許多人不愛知道我就不要說吧! 只是避免說出結局真的很難。因為整部片就在於結局給你的不公平感和主角的走運。那一幕破解命案關鍵的戒指，要被人拋進河裡卻剛好撞到河堤的欄杆、反彈掉落地面，呼應著片頭的網球觸網-- 飛過，你就贏了；飛不過，你就真的輸了嗎? 導演用通俗的婚外情導入對運氣、或說單對「好運」的討論。看了這部片的幾個月之後我都還會想，還好我是信主的人，相信在我身上發生一切都祂都知道。要不然我也渴望好運降臨。反觀世事世人，常是壞人當道，好人卻被欺壓，許多人都走在運氣的繩索上。有好運護航，什麼事都敢作，做了還能高枕無憂。一個心中沒有神、沒有良知的人，到頭來會被罪惡感吞吃，或在罪中卻不知罪。讓我想起Woody Allen早期的某片中(應該是Love and Death)，男主角宣稱，只要他相信沒有神，罪惡就不存在，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過的事，而他所做的都只是為了生存罷了。

片尾Chris繼續過著他安逸的生活，壞事做盡之後，原本不孕的妻子Chloe居然還懷孕生了個兒子，一家人和樂融融。鏡頭最後帶到男主角陰鬱的眼光，默默望向窗外。他想什麼呢? 觀眾不得而知。Woody Allen殘酷又直接的敘事方式讓人感慨甚至氣憤結局，卻沒有辦法否認他說的故事就在我們周圍發生；但還好、還好有那個陰鬱的眼光，暗示著或許、或許人心還存在良知，這世間，冥冥中還有一位神在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