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這個重責大任是因為Naomi。她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孩,雖然我不太清楚她身後的團隊如何運作,她也坦白告知無法支付稿酬,但幾次跟她信件往返,都讓我讚賞她對信仰的單純、為人的謙和。我要Naomi有心裡準備,因為我從來不是個神聖超脫的人,我有我的情緒和掙扎,我只能誠實的面對信仰、面對我的主。所以,我的文字絕對不夠聖潔屬靈,你的讀者並不一定能接受,但我的程度就只到這裡,我不想要迎合或假裝。更何況,聖潔是裝不來的,主是鑒察人心的那一位。
她說沒問題,錫安媽媽如果你願意抽出時間,請你寫吧!
我翻開約翰福音,這幾個從幼年就在主日學裡聽到的人物,鮮活跳躍在我眼前。經過我三十幾年、不夠長卻不算短的人生,這些人的道德與不道德,垂死與軟弱,飢餓和乾渴都是如此真實。是罪人或瞎眼,將死或逝去的,他們的需要都曾是我的需要,他們的軟弱和渴望,都曾經發生在我周圍的人身上。
寫“一個好人”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要維持“好”的形象與言行是多麼的困難。我也想做個好人(宗教不就是勸人為善?),但當我面對粗暴、謊言與背叛,說實在的,我很希望自己是黑社會的老大,可以下令追殺惡待我與我所愛之人的惡徒。那段時期,這篇文章成了我的幫助。主的生命釋放了我,帶我脫離做好人的苦。信仰不是修行、不是要我為善,而是一種生命的替換,換掉我充滿苦毒仇恨的生命,進入祂的平靜與光明。
聖經的排列總是很奇妙,道德崇高的老人之後,馬上接著一位不道德的婦人。寫這婦人像是寫進我的心,我也有乾渴、也會想要四處尋求喝了還會再渴的事物,即使我知道這些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當主來找我,信了祂一輩子的我仍會迴避祂,迂迴的不願接受祂。
但祂從不放棄我。溫柔的、殷殷勸勉的、嚴厲卻又安慰的,祂不讓我離開。因此我要說,這些文章不是為了傳道,只是一些分享。寫的雖然是幾千年前的人,他們長得跟我不一樣,說的話還不是中文,但我覺得他們走過的,也是我的人生。
跟在夫子身後,約翰不懂,為什麼要走一趟路到這座沒人看得起的城市?明明有別條路可以走。
好不容易到了城外,夫子到了一口井旁,似乎不願意進城。長途跋涉,門徒們餓渴難耐,問他要不要一起進城買點食物吃?
夫子看起來很疲倦,卻只說了一句:「你們去吧!」然後一個人,繼續默默的坐在井邊。
離開前,約翰不解的看了夫子一眼,又餓又渴又熱,你到底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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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總是在這個時候出來打水。
日正當中,她提著水罐走出城外。城裡的婦人們總趁清晨或傍晚時分,日頭不那麼炙熱的時候,成群結伴、在井旁邊打水邊聊天。
但她連個一同打水的鄰居或朋友都沒有。想到這裡,她撇撇嘴,無所謂,反正那群女人總是嘰嘰喳喳的吵死人,反正她早就知道那群女人聊來聊去總會聊到誰身上。
女人低著頭,悶悶的。往那口井走,烈陽照得她睜不開眼。
「請給我水喝。」
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她嚇得猛抬頭!一位男士坐在井邊,雖然看起來很疲倦,卻溫和的請求她給點水喝。光天化日之下,男女對話似乎沒什麼好避諱的;女人張望了四周,空無一人,她稍稍鬆了一口氣,打量對方後不解的問:「你是猶太人,怎麼向我一個撒瑪利亞女人要水喝?」
這輩子,她似乎沒跟幾個猶太人說過話。撒瑪利亞城曾是以色列國的首都,但在異族亞述侵略此地後,把族人遷入城內,從此,撒瑪利亞人成為猶太人和異教徒的混血種。即使他們也遵循猶太人宗教與傳統,崇尚正統的猶太人從不承認撒瑪利亞人為猶太族。撒瑪利亞城位於南北交接之境,猶太人寧可繞遠路走約旦河的路徑,也不願意直接經過撒瑪利亞城。
「你若知道我是誰,你早就請我給你活水了。」
咦?答非所問,到底是誰跟誰要水喝啊?女人看了對方一眼,提醒他:「先生,你沒有打水的器具,井又深,你要從哪裡得活水?況且,我們的祖宗雅各挖了這口井,把這井留給我們,難道你比他還偉大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凡喝這水的,還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賜的水,就永遠不渴。我賜的水還要在人裡面成為泉源,帶他進入永遠的生命!」
這麼玄喔?女人半信半疑,但是有這麼好的事誰不想試試看?她說:「先生,請把活水給我,這樣我以後就都不會渴、也不用每天來這裡打水!」
他卻直視女人的雙眼,說:「那妳回去叫妳的丈夫,然後一起到這裡來找我。」
女人突然變得侷促不安,這句話再正常也不過了,不是嗎?叫妳的先生來幫忙提水。但她雙頰漲紅,囁嚅了一句:「我沒有丈夫。」
對方看著她,沒有諷刺,居然還帶著稱許的意味:「你說得沒錯,你的確沒有丈夫。你有過五個丈夫,你並不把現在這位當作你的丈夫,所以你說的是實話。」
女人既震驚又慌張,他們素昧平生,她不明白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崎嶇的人生?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她不是故意,但他們沒有一個能夠解她的乾渴。
但精明如她,怎可能被人看破手腳?女人想起對方是猶太人,她的腦海中努力回憶曾經讀過的經文,馬上轉移話題:「先生,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先知啦!讓我請問你,我們的祖宗說在這裡拜神就好,你們猶太人怎麼說一定要去耶路撒冷拜神才算?」
這一直是猶太人與撒瑪利亞人熱衷辯論的問題。女人聽過、看別人吵過、但她其實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何處才算是敬拜的地方,她只想逃,只希望引導對方進入是非對錯的陷阱,不要繼續深究她複雜的情慾關係。
男士坐在井旁,像是聽到她尷尬的心聲,他不再提她與六個男人的事,卻也沒有落入爭辯的陷阱裡,平靜的說:「婦人,你當信我,時候到了,那時你們敬拜神,不在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時候到了,現在就是了,真正敬拜神的,要在靈和真實裡敬拜祂,因為神尋找這樣敬拜祂的人。神是靈,敬拜祂的,必須在靈和真實裡敬拜。」
所以這山、那山都不重要啊?那些人爭得面紅耳赤的地點,猶太人和撒瑪利亞人吵架的傳統原來都無關緊要?在心裡誠實的敬拜神就夠了嗎?
對方說,時候快到了。她想起大家都傳言,救世主就快來了,要解救他們脫離一切的苦楚,於是自以為聰明的加了一句:「我知道彌賽亞要來;祂來了,必將一切的事都告訴我們。」
沒想到男士竟然回答:「婦人,現在和你談話的就是祂啊!」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一群男人正帶著食物,慢慢走到兩人身邊。女人看到他們詫異的神情,只是沒有人敢問這位被眾人稱為夫子的耶穌,你為什麼要跟這種女人說話呢?
一聽到對方就是基督,彌賽亞,她半信半疑。但她回想自己與他的對話,他道出她曾經做過的、心中疑惑的。如果基督就是活水,人就不必汲汲營營,無止盡的追求;如果基督使人脫離宗教一切的規條,撒瑪利亞人不再是恥辱的民族,只要願意,人人都可以在靈和真實裡敬拜,這是何等的解脫!
丟下水罐子,女人忘了打水。她趕緊跑回城裡,對城裡的人說,你們來看!有一個將我做過的事都說出來了,他應該就是我們等了很久很久的救主啊!
城裡的人看見女人興高采烈,神采飛揚,一點兒也不像之前不斷更換伴侶卻又鬱鬱寡歡的模樣,有好多人因著她的改變,信入了耶穌。他們來到耶穌跟前,求祂同他們住下,祂便在那裡住了兩天。因耶穌的話,信的人就更多了。城裡的人對那女人說,現在我們信,不再只是因妳的話;因為我們親自聽見了,知道這位真是世人的救主。
女人的見證和耶穌的話,是最美好的配搭,帶領許多人歸向了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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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女人就這麼離開,夫子汗流滿面,一口水也沒喝到,門徒把剛才進城買的食物捧上,說:「夫子,請用!」
耶穌卻心滿意足,表示自己已經飽了。
門徒們莫名其妙,他們離開前,夫子看起來又渴又餓。明明不必經過撒瑪利亞城,他卻表示自己「必須」到那邊。約翰想,難道夫子就是為了等著跟這女人說話嗎?豔陽高照,曠野裡的一口井,哪來的食物呢?他們交頭接耳,莫非有人拿什麼給他吃?但夫子的話太奧祕,他們常常聽不懂,只能先記下,反覆思考。
那幾天,走在撒瑪利亞城中,約翰還在想,當天到底夫子是吃了什麼?為什麼不渴又不餓了?看著身旁的群眾,他們殷切聽耶穌講道的目光、歡欣的表情,人群中,他還看到那個丟下水罐子的女人,眉宇之間盡是釋放與開懷。約翰想起夫子在井邊的回答:「我有食物吃,是你們不知道的。我的食物,就是實行差我來者的旨意,作成祂的工。」
主來,是為了尋找乾渴的人,做他們的活水,而當人願意接受耶穌做救主,他們的信心與轉變,更成了耶穌的安慰。約翰恍然大悟,夫子來到撒瑪利亞城只有一個目的,頂著烈陽下坐在井邊,全為了等待那個孤單、被排擠、卻無法停止追求的撒瑪利亞婦人。她沒有名字,出身被藐視的城,行為舉止在被藐視的城中還被人藐視,但耶穌明白她的心情,告訴她,這世上物質與非物質的水,喝了都會再渴,慾望永無止盡。即使她迂迴的逃避自己的問題,主沒有放棄她、沒有鄙視與憤怒,一次又一次、一句又一句,把撒瑪利亞婦人帶到平安的路上,解她的乾渴,成為她心頭永遠的滿足。
延伸閱讀:
不道德人的需要 -- 撒瑪利亞婦人
約翰福音四章1-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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