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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走在豔陽下,汗流浹背,我正懊惱著沒帶把洋傘出門,手機響了,是Cathy。

當錫安和我還住在北部的時候,我長期一個人帶小孩而沒有得憂鬱症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身旁有Cathy和Teresa。她們是我的同伴,每個星期我們都會去彼此的家一同讀經禱告、聊天吃水果(每次聊天吃水果的部份都欲罷不能,讀經禱告的時間.......還是有啦,所以每次都搞到很晚才能結束)。

天下大雨,我帶錫安出門不方便,是Teresa開車來載我,去喝個豆漿、去超市買點東西甚至直接煮飯包便當給我們。無人求救,錫安一下子發疹子一下子發燒,我又急又慌,是任職於醫院的Cathy幫我詢問醫師,趁中午午休出來幫我買藥,送到家中。

Cathy開心的說明天就要在簽書會見面了,問我和家人何時北上?兩個人話匣子一開,天南地北聊個不停,我停住腳步,在騎樓下又說又笑。

講到一半,她突然問我:「你明天要用什麼筆簽?」

啊?這是什麼問題?「沒有想過耶!大概會用陶板屋的筆,不是我在說,他們家的筆怎麼這麼好寫?」

Cathy不可思議:「陶-板-屋?喂!你是有代言喔!你要找一枝好寫的筆,不然簽到一半寫不出來很糗。還有,最好多準備幾枝,那麼多書給你簽,你會簽到筆都沒水!」

「哎呦,沒有很多本可以簽啦!應該很快就簽完了,錫安吃完巧克力聖代,我就要帶他去對面走走。」

「厚,我們有買很多書要送人咧!你不必想去對面走走,就坐在那裡好好簽啦!」

「不會吧?我要賺的版稅都是從你來的啊!原來你是我的金主啊!」

兩個人又開始抬起槓來,好像忘了目前是用手機聊天,難怪女人家的電話費總是特別高。

講來講去,Cathy又提:「所以你要帶什麼筆簽?」

我突然有點警覺,問:「你要幹嘛?」

原來她和Teresa想要合送我一枝筆,她很苦惱:「可是我剛剛打電話問你妹,她說你根本不在乎用的是什麼筆,也沒在蒐集筆。」

剛進職場的時候,我希望攢錢買一枝Mont Blanc,就跟我坐在辦公室的主管一樣。想像有一天,我能在自己的空間裡,依照喜愛擺設盆栽、照片,坐在簡潔俐落、只屬於自己的辦公桌前,手上拿著一枝黑到發亮的筆,筆頭那圓弧型的雪白色六角星,安靜的見證我簽下那些非我名批准不可的文件。

曾經在我某年生日,有人送了我Hermes的Globe-Trotter。深橙色的封面與封底,透出一股淡淡的真皮香氣。內頁輕薄卻有韌度,如同印刷聖經的紙質。那人又多花了好幾千塊買了一枝Hermes的筆,一套總共上萬元的行事錄,對方說這是要我在他遠離的時候,記錄下生活的點點滴滴,我心疼又感激的接受。可是後來我發現,對方並不關心我的生活,也鮮少讀我寫下的隻字片語。

「我們想,現在你是作家了,當然要有一枝像樣的筆啊!」Cathy說。

我不需要名筆,親愛的Cathy和Teresa,名筆不一定寫得出動人的文章,是你們的陪伴讓我成為現在的我,是你們一直以來這麼在乎我和錫安,我才能寫出你們現在要我簽的這本書。

「拜託你們不要送東西給我,現在大家都用電腦,誰還在拿筆寫字啊!你們來就好、讓我抱抱你們就好!」

離五月八號那天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我的右手到現在還有點酸,但我一點也不介意。我曾經有媽媽手、現在有作家手,所以我沒貼膏藥也沒去復健,這是幸福的酸痛。

閉上眼睛,我還是可以清楚看見你們每個人的臉孔,只是有些對不上名字。不好意思,當天的情況很混亂,位子不夠坐,排隊又站了那麼久,真的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等到我全部簽完,站起來跟大家說說話,許多朋友已經離開了。

名字被寫錯的,真的非常抱歉。現場吵雜,我聽不清楚又忙著簽名。如果願意提供我住址,我這裡還有幾本作者贈書,請讓我補簽名寄給你們。

從一點五十分簽到三點二十分,一百多個朋友,上百本的書,即使將來我都被請到正式的場地簽書,2011年五月八號這一場,我永遠不會忘記,這是最最特別的一場簽書會。

謝謝獅子,在我覺得沒有簽書會也無所謂的時候,堅持要為我辦一場讀友會。她說,曉然,相信我,讀者會讓你很感動,更有動力往前。

謝謝你們,親愛的朋友。謝謝你們來,還帶了小孩小狗、老公老婆、婆婆媽媽、兄弟姊妹一起來,就怕我場子冷了。我得以看到你們、擁抱你們(妹妹說我當天不斷重複著:抬頭-尖叫-站起來擁抱-坐下去簽書),真的好開心。

謝謝你們送給錫安與我的禮物、卡片、玩具、花束、營養品、蛋糕和果醬。謝謝你們拍拍我的肩膀說「加油」,謝謝你們抱抱錫安,陪著他轉圈拍手,他那天高興到說了「對」和「Bye Bye」!

謝謝你們堅定的說,錫安媽,你一定會越來越好!謝謝你們害羞的說,沒關係啦!不用題我的名字,你不認識我,可是我讀你很久了。

我不需要名筆,因為我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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