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安與我 / Zion and Me

累了一整天，我大包小包的走向停在路旁的車，火紅色的木棉花佈滿車面，大概是被下午的一場大雨打的。我瞄了一眼前後車輛，這麼晚，也沒剩下幾台了，車頂全都乾乾淨淨，只有雨水滑落的痕跡。

應該是在這排木棉樹下停得最久的一台，才有幸得到如此熱烈的等待。

大學的時候，有位老伯伯教我讀聖經，我偶爾會陪他在下午散散步。老伯伯曾經是將軍，白色恐怖年代差點被犧牲，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卻信了耶穌，放棄住在加州與兒孫同享天倫之樂，在陰冷的氣候裡，數十年陪著一群大學生讀經。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八十歲了，英挺依舊，即使大家都說八十歲的他早已溫和千百倍，當他睜大眼睛瞪著我，我還是心裡發毛，覺得自己差一點點就會被拖去槍斃了吧！

照樣是個陪他散步的下午，十九歲和八十歲的斷層讓我默默的，專注在攙扶他這件事上。我沒有什麼才華或學識想在他面前表現，也想不到跟他可以談論什麼，所以不說話。

突然間，他問，曉然，你看兩旁的杜鵑花，你想到什麼？

我抬眼看，宮燈教室兩側的杜鵑爭豔，綿延不絕。豔麗的粉紅、純潔的雪白，清脆的綠葉圍繞著古色古香的紅磚瓦與棕窗櫺。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機智問答？我也沒太多機智的答案可以想，就簡單的說很漂亮。

老伯伯說，有些人看到這些花是沒有感覺的；有些人就覺得漂亮，但稍縱即逝；還有一種人，會從受造之物裡看見神的大能。曉然，你是哪一種人？

時速110的高速公路上，我看著花兒一朵朵飛走，一朵小小的木棉緊緊躲在雨刷旁，我原以為它不敵車速，消逝在風中。沒想到停車的時候，它仍舊依偎在雨刷和玻璃的縫隙裡，卑微的，經過四十分鐘的狂風，陪我回到家。

我是哪一種人？我想起老伯伯挑起白眉，笑著等我回答的模樣。生活中有許多不能言喻的事，雖然我面對也接受，仍無法平息心中的不平和鬱悶。但我感謝這一場雨，感謝火紅的木棉，我感謝神，在這疲倦的夜裡，把這麼多的花朵安置在我車上，讓我讚嘆祂美好的創造，讓我覺得溫暖、不孤單。


自從創造世界以來，神那看不見永遠的大能、和神性的特徵，是人所洞見的，乃是藉著受造之物給人曉得的，叫人無法推諉。（羅馬書一章20節）


p.s. 劉伯，我很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