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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安教我的第一件事,不是初為人母的喜悅,而是無能。

我可以身處一個千夫所指的環境裡,不祈求別人的諒解或同情,繼續跟那些誤會我的人共事並生活。

我可以背著登山包,獨自搭便宜的夜車在歐洲旅行。二等車廂髒亂陰暗,六個人的坐舖裡,我努力撐起沉重的眼皮不敢睡覺,警戒盯著對面五個高大微醺的男人。

我可以抱著會丟掉飯碗的心態,硬著頭皮向憤怒的老闆承認整個失誤都是我的錯。

我不喜歡崩潰的感覺。What for? 既然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還不如咬牙撐過去。好的壞的,一切都會過去。

我可以做很多事,忍耐很多情緒,可是我卻沒辦法在孩子餓的時候,擠出一滴奶餵他。試著餵母奶的第一個禮拜,我拖著像石頭般千金重、疼痛不堪的上圍,半夜三點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心想孩子就要餓壞了,而我大概已經挫敗到要得產後憂鬱症了。

我可以厚臉皮拜託人,賴著不走裝可憐,可是我沒有辦法讓孩子不哭。我求他、喊他、安慰他,可是我不懂他要什麼。即使我抱著他,輕聲細語告訴他 “媽媽在這裡” ,可是我不能確定,他需要的就是媽媽。更不敢確定,我在,對他能有什麼幫助。

我像是陷在泥沼,又似耽溺於深水。眼淚流乾,憤怒用完,我驚覺自己早已失去控制的能力,才明白原本一切就從不在我掌握中。並不是因為我是基督徒才這麼說;人年紀越長,越有種失去控制的無力感。我有很多力氣,但我不知道往何處施力;我有很多愛,但我不知道該擺在哪裡。如果有人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做,我一定會竭盡生命去做,但是沒有。從前我以為自己可以決定往哪裡去、做什麼事,其實神早已預定我的年限和疆界。我的生活、行動、存留都在於祂。

每天的三次餵藥是三次折磨。錫安哭,我只能一首接一首的唱詩歌。唱到某首兒童詩歌的時候,他突然不哭了,淚眼汪汪的看著我。於是我再唱一次:

“金銀財寶我沒有,只把我所有的給你,我奉耶穌基督的名,叫你現在起來行走。他就走著又跳著又讚美神,走著又跳著又讚美神。阿利路亞! 讚美我主,榮耀榮耀歸於主名。”

那是在行傳三章(Acts 3: 1-10) ,當時彼得和約翰上殿裡去,殿門口有一個生來就是瘸腿的人,天天被抬來,要求進殿的人賙濟他。他當然也求他們能夠給些什麼。

彼得說,「你看我們。」

那人就留意看他們,指望從他們得著甚麼。

彼得卻說,「金銀我都沒有,只把我所有的給你:我在拿撒勒人耶穌基督的名裡,叫你起來行走!」

於是彼得抓著瘸子的右手,扶他起來;他的腳和踝子骨立刻健壯了。他就跳起來,站著,又行走,同彼得和約翰進了殿,走著跳著讚美神。眾百姓都看見瘸子行走又讚美神;那些認出他是那素常坐在殿門口求賙濟的,都因這事滿了希奇驚駭。

到了而立之年,我終於明白,我什麼都沒有。我有的只是短暫的,有限的,連我手上握有的金銀,都是虛空,轉瞬即逝。主,感謝祢揀選我,帶我認識祢,祢是我的所有,也是我能給錫安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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