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安與我 / Zion and Me

錫安在阿公阿媽家的時候..................

已經連續三個晚上，是阿公半夜起來照顧錫安。通常錫安是可以一覺到天亮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半夜都會哭鬧，大概是想爸爸媽媽吧！到了第三天，阿公白天在上班的時候終於支撐不住，眼皮千斤重。交代秘書幫他擋電話，他要休息一下。秘書看著阿公熊貓似的黑眼圈，有點擔心的說: "主任 你還好吧!?"

阿公揮揮手，意思是沒什麼，心裡只想著睡個四十分鐘也可以。

到了中午的時候，同事再也忍不住了，敲阿公辦公室的門 ， "阿主任你是要不要吃飯啊!"  阿公睜眼一看，Oh My God！已經十二點多了，一個早上就這樣睡過了!!

媽媽說我偷懶了，好幾天沒寫部落格。老公得腸胃炎 ，又有兒子要照顧，有時候想坐下來寫點東西，看到奶瓶還沒洗、衣服還沒摺，我選擇做什麼呢？我無法放著家裡髒亂去寫文章。有時兒子乾咳或哀叫幾聲 (現在還加上感冒的老公)，一點選擇都沒有，馬上得放下手中的事去照顧他(們)。再回到電腦前，不連貫的思緒再也無法繼續。

我看見自己一點又一點的消失，卻無能為力。有時候想起婆婆說的話-- 女人讀那麼多書做什麼？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或許比較沒有受過教育的女人，對擁有自己的一片天要求不那麼高吧！那樣的女人是不是比較賢慧？對男人來說是不是比較實際?因為她們可以悶頭做家務，煮菜作飯，不質疑自我生活的意義，累了倒頭就睡。

但這又跟女傭有什麼差別?

雖然沒寫東西，我偶爾會瀏覽格子上的照片，無論是錫安住院、還是艾恩生日，那些歡笑或哭泣，我很欣慰身邊總有親人圍繞。在國外生活住了許多時日又回來，我更有感觸。人生免不了生老病死，這些因著親人的愛與關懷不再那麼難以渡過。年輕時總覺得親人多、嘴就雜，造成太多煩人的感覺和意見，既然如此，何必要常常聯絡？

Kelvin一邊收行李，一邊說：
“老婆，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嫁給我？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選擇很多啊！謝謝主把你賜給我，謝謝你留在家Support我。”
我瞪了他一眼，回：
“你又良心發現了喔！現在才講這個，生我氣的時候還不是照樣發脾氣不說話。”

才回國兩天而已，他又要出國了。每次出國，就有點生離死別的情緒，不是我就是他。工作的忙碌讓他很難得好好在家陪妻兒，在家的時間又常常需要聯絡在美國和法國的總部。若有機會跟著他到國外出差，多半時間我也都是自己一個人到處晃晃。他下了班都累到不想說話，要不然就是沒說幾句便呼呼大睡，這種沒有品質的夫妻生活，每個人都告訴我要體諒他，畢竟他是為了這個家在奮鬥。然而體諒的結果便是淡漠，因為我的心情不能抒發；也不是冷戰，只是久而久之便不願再多說什麼。

這星期錫安回診，跟醫生提到他有點不同。從前愛笑、愛嗚嗚叫的他變得安靜，眼睛常常瞪著某處發呆，叫他的名也不太愛搭理人，更不太笑了。醫生說可能是因為他服藥產生的副作用所致。此藥會壓抑他的腦神經，減少發作和抽筋的次數；卻也因為如此，會克制他的情緒和動作。

我聽了，立刻覺得五雷轟頂。心裡，容我直接說，真是不爽到極點。

我想告訴醫生，乾脆不要吃藥算了。如果吃了藥不發作卻只發呆，我寧願他發作但能夠有正常的反應。

憤怒的時候我問主，給我一個正常的孩子有這麼難嗎? 整個懷孕的過程，我只敢向主要一個健康的孩子，但是祂似乎沒有給我。我不比別人好，但也不比別人壞。我要的也非妄求。況且那些不信神、從未禱告的人，他們的孩子都能健康長大。還有人更是隨便生隨便養。到底是為什麼，你要這樣整我?

近來有本書和改編的電影成為熱門話題，書名叫The Devil Wears Prada (穿著Prada的惡魔) 。書裡的主人翁大學剛畢業，想成為一個記者，卻摸不著頭緒地一頭闖進最著名的時尚雜誌，做雜誌主編的助理。主編是出了名的女魔頭，吹毛求疵，嚴格冷酷到令人坐立不安。上班的最低Dress Code是三吋高跟鞋，分不清楚服裝設計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女主角在主編的訓練和公司文化耳濡目染之下，從一個對時尚一竅不通蛻變為時髦的上班族，在名牌叢林中險些失去自己。後來還是勇於離開這個”million girls would die for”(幾百萬女孩拼了命都要搶)的工作，追逐自己的夢想。

這個故事的某些片段讓我想起之前在服裝公司工作的點滴。記得我第一次到公司面試時，全身上下被打量的很不自在。後來才明白這算是職業病，因為我也開始有這個習慣。有時候不是在看人，是在看一件衣服。看剪裁，看布料，看顏色，看肩線腰線合不合身，看鈕釦，看圖案，看配件.... 許多時候公司聘僱員工，私底下也希望請個大概是歐洲尺寸38號 (美國尺寸6-8號)的。當只有幾件衣服需要試剪裁，擺在人體模型上量得不夠仔細，又不願花錢請真人模特兒試裝時，可以請同事穿一下。幾個常試穿的同事總是鬧著要收費，因為脫脫穿穿、被人當工具擺弄真的很麻煩。有回我工作忙，不願意試一件大衣，推說太小我穿不下，還得罪了某經理。通常只要有新貨從工廠運來，我們都會泡個咖啡take a break，看幾個同事或請來的模特兒穿上最新的款式，在公司裡catwalk，讓Merchandiser (採買)和Quality Advisor(品管)量剪裁是否合身，真人穿上是否舒適，因為有些衣服看起來很美，穿起來卻很怪。衣服不能便宜就搶著買，也不用去跟著流行，一切都在於 ”穿了才知道”，這是我做了這個工作之後很大的感觸。

在服裝公司上班的好處是在公司你從不缺衣服穿。冷氣太強，就到櫃子裡拿件外套或毛衣。穿得不夠正式，就有現成的套裝可換上。公司的政策是你不能把衣服帶出公司，所以我們每天在公司都可以換新衣服，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同事需要出國到寒冷的國家，報備一下也可以直接到儲藏室拿衣服，只是回國便得歸還。儲藏室滿滿的都是衣服褲子和配件，因為是樣品，不能轉賣也不能發送員工，所以每季結束只能全部送到慈善機構。數不清的T-shirt、襯衫、女式西裝褲、牛仔褲、裙子、禮服、羊毛衫、大衣、帽子、手套、圍巾、皮帶、首飾….. 全部都用黑色塑膠袋打包起來。我們只能望衣興嘆。這些在海報上、商店裡當季的款式，得花好多錢才能買的衣服和配件，就這樣從我們手中溜過。

對寫東西這件事，從前的我其實是很有野心的。曾經有一陣子很流行問人：「如果你四十歲就離開人世？有哪一件事沒完成最令你遺憾? 」我想都不想就知道，那就是出一本自己的書。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寫東西。小時後國語日報很盛行，投稿被登出更是極大榮譽 ，我的文章常發表在國語日報上，有篇文章還讓媽媽難過一陣子。因為我寫著：「我跟媽媽一樣脾氣不好….」搞得媽媽不知道應不應該讓大家知道女兒的文章上報，讓所有人知道女兒連媽媽脾氣不好都直接寫上去。小學六年級得到全鎮作文比賽第一名，手稿被公佈在圖書館展覽，親友們都到圖書館觀賞我的作文。我也站在自己的文章旁拍照留念，只差沒放鞭炮慶祝。

國高中階段，作文成績總在全校排名一二，校外參賽也得了幾個獎。國文分數高到可以拉高被數學搞砸的成績而進全校前幾名。還有一篇關於父愛的文章被收進一本合輯裡，爸爸感動到不行，買了幾本書發送給親友：「這是我女兒，寫的是我啊！」記得畢業紀念冊上大家對我的祝福都是：「你以後一定是個作家，記得把出的書寄給我喔！」

大學考上外語系，我還是繼續寫作，大一時參加某報文學獎還得了佳作。但是我漸漸開始力不從心，因為過著非常緊密的召會生活，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 "道德的淪喪是藝術的溫床"？我過的生活一點都不淪喪，甚至比任何道德標準還要高，是神人的生活。我記得大一的那篇參賽文章寫的非常費力，因為當時盛行同性戀文學，紀大偉的小說、張小虹的兩性與同性論點、朱天文的荒人手記，雖然寫的東西得了些許肯定，我心底卻明白自己的生活與文學、甚至世界的潮流根本是天壤之別。當時有位在清大中文所的教授曾勸我，不要過那麼神聖的生活，那樣不會寫出什麼好東西，因為我侷限自己的人生。

生平最痛恨謊言。

先講"痛恨"這兩個字，非常適用於我聽到謊話的感覺。
痛的是遭人背叛，恨的是為什麼說謊的人不能信任我？
說來說去 就是相信與背信的問題。

我常跟親近的人說，無論發生什麼事，再怎麼傷心難過，都比被騙要來得可以承受。

妹妹這陣子剛好有一段空閒的時間，陪著我和錫安在家。跟姊妹聊天，講講分開時的生活、對人對事對愛的看法、一起讀經禱告。當然也有口角摩擦，但是大笑的時候更多。

彷彿回到小時候，暑假的生活。

小時候我們姊妹倆總是行影不離，爸爸媽媽工作忙，大妹妹五歲的我就充當小媽媽。別的小朋友是父母帶她們上兒童音樂班，妹妹則是我陪著去。自己發明的遊戲玩到不亦樂乎，像是扮演"楊貴妃跳舞"、"髮型設計師上電視"或是"太空飛船"(光靠字面很難想像吧....) 。有時候還把表弟表妹拖下水一起玩，瘋狂到有一回表妹玩到從床上舖跌下來，還好只有擦破嘴唇。

我最記得自己愛裝死，妹妹看我死了每次都會哭，而我每次裝死她便每次哭，從看不穿我只是騙她。

就"轉角的Starbucks"一文　在聽取各方寶貴回應之後
我想我是可以降低一點標準啦
85度C, 金石堂跟山海山唱片 應該是可以稍稍取代
星巴克, 誠品書局跟玫瑰唱片
祝福大家都可以生活在自己喜歡的地方
咖啡可以自己煮　書可以自己寫　唱片？就唱首歌自娛吧
只要身心愉快　見不是山是山　見不是水也是水囉

下星期錫安爸爸又要出國，我們決定把約診提早幾天， 這樣兩個人才可以一起帶著兒子去看醫生。

我分別用語音和網路掛號系統，想要的那天額滿了掛不進。轉人工掛號，電話又一直打不進去，只好改打總機請他們轉接。總機不願意，說："本來人工掛號就不好打，你要用語音系統或網路。" 我解釋額滿掛不進，求求總機幫我轉人工，話沒講完就被轉到另一個分機，我又重新解釋。得到的回答是： "額滿了就是滿了，人工掛號也沒用。"

我問： "那孩子生病怎麼辦?"
對方說： "那就掛急診啊!"

錫安在滿月之前其實是個會吃奶嘴的孩子，可是因為爸爸跟我都擔心他的嘴型會嘟嘟的，不好看，所以希望改掉他吃奶嘴的習慣。

還記得在坐月子中心的時候，護士告訴我，吸奶嘴總比吸手指好，隨後又講述一個吸手指的小孩指關節得到蜂窩性組織炎的恐怖故事。我心裡便打定主意，還是買奶嘴吧！

沒想到錫安不要了，沒有奶嘴的日子裡，他發現了手手的美味，從每一根手指到整個拳頭，他都吃的嘖嘖有聲，連帶著手套都不放棄。舔不到，就奮力試著把手套拔起來。聰明的是他知道只讓大拇指出來即可，因為吸大拇指就夠了。 我塞奶嘴，他擺出一付作噁狀便吐出來。到後來只能把他的手綁起來，可是看到的人都要告我虐嬰。

看他特別愛吸大拇指，我特地去買了仿拇指型的奶嘴。剛開始塞給他又皺眉嘔吐，想要把手指塞進去彈開奶嘴，我連忙幫他戴手套。他沒辦法。只好用戴手套的手在奶嘴上揮啊揮的，過一陣子累到放棄，睡著了。

已經不只一次聽到別人說，Mozart的音樂有益於孩童發育，但我一直沒有刻意去買。個人比較偏好 Chopin (蕭邦)的澎湃和沉穩， Mozart的音樂對我來說太華麗活潑。手上也有一些古典音樂的合輯，所以心想讓錫安聽那些就可以了。

上個週末又有一個朋友大力推薦Mozart ： "小孩子會變得比較聰明喔!" 太概是聽了太多太久，我終於卯起來，一口氣買了四片Mozart的CD。其中以D大調雙鋼琴奏鳴曲和E大調第三十九號交響曲，最常被用來幫助兒童心智成長。我特意讓錫安聽這兩首曲子，跟平常聽其他音樂的時候不一樣，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很專心地聽，連原本在喝奶的小嘴都停了下來，真是神奇。

我想起Mozart三歲就以神童之姿公開演奏，五歲便能創作樂曲，精通小提琴與管風琴。風靡歐洲樂壇，無人不曉，璀璨的一生，卻在三十五歲就因貧病交加而消逝。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神童吧！我這個不爭氣的媽媽，只希望錫安能夠健康的長大。

以前聽媽媽說，平凡就是福，我很不以為然，現在的我終於明白了。

最近接到了幾封email，卻不知道怎麼回。

一個是以前工作時在香港的合作夥伴，說好若是要到香港發展，她有職位等著我。
一個是原本在新加坡的同事，現在被派駐到上海。
當初若是沒有懷孕，我也會是同她一起去的那一批。

她們問的問題都是:

這兩天因為錫安都沒有大便，很擔心。恩姨看我心情不好，今天就著大便一事，好好地跟錫安開導一番。

"你總不能只是吃不拉啊！才四個月已經10公斤了....."意思是體重過重有可能是體內囤積便便導致。其實恩姨自己也已經兩天沒有方便，所以跟錫安約好，看誰先便便誰就贏。

結果才開導到一半，恩姨就有感覺了，開始找東西要帶進去讀。我在旁邊鼓勵錫安："加油！你就快輸了！姨姨會贏喔！"結果在恩姨進廁所不到五分鐘，錫安滿臉通紅，跟平常開心的嗚嗚聲不同；我聽到他開始用力地嗯~嗯~

我興奮地在旁加油，"用力!用力!嗯~嗯~"(此時我有種在產房陪生產的感覺)恩姨聞聲，也在廁所向著錫安喊話："加油喔！要贏姨姨喔!"

錫安的阿媽今天說了一句足以成為名言的話:

聽到錫安的聲音
就像吃了一口沒有人能做得出來的蛋糕
好滿足

由此可見

錫安最近開始會發出許多聲音，在眾多咿咿啊啊之中，最會發出 "嗚嗚" 的聲音，像是一隻小狼狗。每天他對我嗚嗚，我也回以嗚嗚，他則很高興地再嗚嗚。

整個家充滿了嗚嗚的聲音，我想鄰居大概以為我們養寵物了吧！

想起他才兩個月的時候住院，晚上總是哀哀的哭。過了幾天，隔壁房的小朋友早上跑去問護士：「阿姨阿姨，隔壁房間有一隻小貓耶！晚上一直喵喵叫！」護士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是那個兩個月的小寶寶在哭。

現在儼然已經變聲，從喵喵變成嗚嗚，晉升為小狼狗了。

The other woman finds time to manicure her nails
The other woman is perfect where her rival fails
And she's never seen with pin curls in her hair

第一次帶他回家見爸媽

他從遙遠的地方飛來

我到機場接他轉搭客運回家

一路上與他沙盤推演該講與不該講的話

行為舉止如何得體

下車後，他趕緊到鄰近百貨公司的男廁裡換上正式的衣服

緊張的像個小男孩